生有千千劫(七)
生活在冷暖交织中匍匐前行在悲欢离合中不断沉淀,在鸡毛蒜皮中反复磨砺,把一颗颗柔软多情的心,打磨成一面面百毒不侵的盾牌。这里民风淳朴,路不拾遗,除了穷,乡下的日子过得平静安稳,简单快乐,与以往相比,仿佛跌下山崖的瀑布,从激越走向和缓,没有惊天动地的震撼,只有川流不息的从容,水流过处,润物无声,岁月静好。
白花花的盐碱地,汗珠子摔八瓣,也解决不了人们的温饱问题,繁重重复的体力劳动,耗尽了老九的耐心,磨灭了他的热情。他坚信“人挪活,树挪死”的死理,决定重操旧业,寻找新的生路。
很快,在他的鼓动下,青壮劳力们组织了一支队伍,一起走益都、张店等地方拉瓮卖瓮,贴
惜凤觉得尽管外面的世界一团糟,她们的日子却好起来,锅里有了粮食,心里有了底气,脸上有了笑容,举手投足中就有了几分从容。那些拒绝嫁到老韩家的姑娘,日子过得捉襟见肘,兵荒马乱的,眼里有了羡慕,嘴上就有了几分亲近。人的本性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攀高踩低,尽管并不一定带来多少好处。女人就像美丽的花,经不住风雨的摧残,也藏不住雨露的滋润。银花也丰满起来,面色红润,眼里汪着一潭清水,像一棵生机勃勃的向日葵,茁壮成长着。
这年的秋季,雨水来的特别勤,特别任性,除了高秸的高粱,玉米有点收入外,其他粮食都泡在水里,颗粒无收,家家的烟囱里都笼罩着一缕淡淡的忧愁。
老九常站在屋檐下叹气,说这个世道,冤死鬼太多了,戾气太重,怨气太深了,日子自然过得艰难。银花常常梦到饿死鬼,在路边呜呜的哭,吓得晚上不敢出门,把一颗要走的心也渐渐磨平了。
冬天来了,滴水成冰,孩子的小手上长满了冻疮,鼻涕拖的老长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,更可恨的是,惜凤发现自己又怀孕了。
惜凤和银花白天混在妇女们中间打苇箔,还学会了编席,她编的五七席,六九席特别受欢迎,进步很快。她们也非常享受这种生活,仿佛只有在繁重的忙碌中,才能感到充实,才能把一颗漂浮的心安定下来。
傍晚两只手磨的都是血泡,腰累的就要断掉,疲惫不堪。银花回来往往倒头就睡,饭都顾不上吃。老十经常来看她,把她的手涂满药膏,放在自己怀里捂着。惜凤就没有那样好的待遇,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烧水,伺候老九洗脚休息。常常感叹同人不同命,老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:“人家是黄花大闺女,你个二手货,咋比?”
第一场雪急匆匆的赶来后,西屋的一根梁檩断了,屋顶塌了一角,风雪灌进来,在屋里打着旋肆虐,老韩家必须办喜事了。
老韩家的婚事给冬季寂寞的时空添加了很多乐趣,全村老少像过大年一样忙碌着,快乐着,流水席摆了三天。尽管生活困难,老太太还是竭尽全力,把婚事办的简单而隆重,尽力找回老韩家在这里的脸面和尊严。
老九还请来了锣鼓班子助兴。锣鼓班子的大师傅姓陈,干瘪瘦弱,满脸皱纹,不动时病恹恹的,像个大烟鬼。一拿起唢呐,神情大变,神采飞扬,每个皱纹都像在跳舞。大徒弟姓李,白净面皮,不爱说话,特别腼腆,见到女人就脸红。他俩组合,把个《百鸟朝凤》吹得出神入化,婉转悠扬。银花听得如痴如醉,高高兴兴嫁给了老十,搬到了东面的正房。惜凤搬进东偏房,正式做了老九暖脚的人。
老九的朋友多,三教九流都有,每晚聚在一起推牌九。惜凤坐在炕尾,老九把两只臭脚放进她怀里暖着,高兴了就赏她口酒喝,输了就踢她一脚,还经常拿她的肚子开涮,丝毫不顾忌她的颜面。时间久了,玩笑开的过火,惜凤非常尴尬。
村里有个光棍姓毕,人人叫他“二百五”。第一次去相亲,进门叫女方家长大娘,临走叫人家大姐,气的对方把媒人骂了一顿。第二次相亲,吃了女方家两碗半饺子不抬头,丈母娘大怒,哪里找来个“二百五”呀?从此声名远播,打了光棍。毕光棍天天来,既不打牌,也不喝酒,缩在角落里,看别人热闹,也看惜凤,仿佛在这里的热闹也有他一份。
一场婚礼把原有积蓄都花光了,老九决定大雪封门前,再出趟远门,讨个彩头。临走嘱咐惜凤关好门,不要做招猫惹狗的事。
“二百五”做梦都想摸莫惜凤的手,那双手上尽管有伤疤,也美的无法忘记。就像贾瑞贪恋着凤姐,宁死不悔。知道老九出门了,胆子大起来,大声嚷嚷着“嫂子,有事您说话”,一会抄起扁担挑担水放在门口,一会拿起扫把把门口清理干净,腆着个脸,傻笑。惜凤先是躲闪,非常尴尬。遇到老十责怪的目光,更是羞愧难当。人家好心好意的小心翼翼的讨好着,又不好意思严厉斥责他。
老九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雪,地排车的轮胎爆了,只好扒下来,赶着瓦圈回来的,整个人都不好了,疲累恼怒,一股无名火在身体里乱窜,找不到发泄口。刚进院门就听见东屋有争吵声,急忙扔下马鞭,推门而入。“二百五”正拉着惜凤的胳膊,央求惜凤收下一件儿童玩具小风车,一个不要,一个硬要给,拉拉扯扯,纠缠不清,怎么看都像情义绵绵老九暴怒:抬脚就踢“狗日的,滚!”“二百五”吓得扔下风车,撒腿就要跑。老九追出来,一把抓住他,一顿拳打脚踢,把他揍的鼻青脸肿,把一路上的烦躁、郁闷、懊恼,一股脑的倾泻出来。惜凤怕出人命,拼命拦住他。老九放开“二百五” 回头给惜凤一巴掌:“荡妇,心疼了!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一把薅起惜凤的头发,往门上撞,一边咒骂道:“叫你贱,让你贱!”回头把地下的风车,踩的稀碎。孩子把小小的身体缩进角落里,瑟瑟发抖,抽抽噎噎的哭。“小杂种,再哭摔死你。”扔下惜凤就去抓孩子,惜凤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,咬牙切齿的说:“你打死我吧!打死我干净”。老十和银花跑出来,才止住了干戈。惜凤靠在墙上,眼泪像决堤的水流,奔涌而出。心想老天爷啊!你咋这么残忍,步步紧逼,稍不留意,就叫人活得这么难堪。
第二天大雪封了门,老十早早起来铲雪,老九火气还没有完全消化,捂紧了被窝骂娘。惜凤拖着病弱的申通赶紧起来做饭。水缸冻裂了,半缸水冻成了一块大冰坨,砸一下只能留下一溜白印子。惜凤正发愁,抬头看见一串串冰凌子挂在屋檐上,晶莹剔透,分外好看,伸手掰几块放进锅里准备做饭。女孩看着好玩,嚷嚷着:“娘,我也要。”惜凤又掰了一块给她,太凉了,孩子拿不住,掉地下摔碎了,伤心的哭起来,惜凤只好停下了哄她,孩子却哭个没完没了,仿佛要把身体里藏着的恐慌,一下子释放出来。
老九气的火上浇油 ,“杂种,早上起来就嚎丧。”错过了老太太喝茶的时间,惜凤心里非常慌张,端着稀粥送到老太太屋里时,脚下一滑,洒了一地。老九厌恨的一把抄起暖瓶,把滚烫的热水泼向惜凤,惜凤忘记孩子跟在身后,本能的一闪,水泼到孩子腿上、脚上,通红一片,小脚肿的像面包一样,尖利的哭声,仿佛刀片割在惜凤心上。可怜的孩子,当晚就发起了高烧,气若游丝。
老十赶紧请来村里的郎中老张。老张擅长针灸,有一盒擦的贼亮的银针,二寸多长。老张把针一点一点捻进孩子的头部,惜凤吓得面无人色,簌簌发抖。老张还带来了獾油,专治烫伤,不留疤痕,细细的帮孩子涂了,嘱咐惜凤好生看着,万不可沾了水。
老九又羞又气,责令惜凤推磨去。惜凤坚决不去,老九十分生气,就要打孩子。惜凤挡在孩子面前说:“先把肚子里这个打死吧!”老九才作罢,骂骂咧咧的出门躲气去了。
经过老张几次三番看护下来,孩子的命保住了,只是体质更弱了。老张嘱咐给孩子多吃点好的,老九说穷人的孩子哪有那么金贵。惜凤守在孩子身边,想起了当初老九的承诺,悔恨不已,本是为了给孩子找碗饭吃,才舍得下脸皮,卖身救女,现如今看来,都是谎言。半生的际遇一齐涌上心头,非常绝望,充满了仇恨,恨不能拿刀剁了九爷。
多亏老十,孩子才保住命。银花把老十带回来的小点心,都留给了孩子,老太太也经常照顾着,孩子终于好起来,乖乖巧巧的。银花把老十带回来的小饰品,绑在小家伙的辫子上,越发的俏丽起来。老十喊她妞妞。惜凤看着心里稍稍平复了些,老十悠悠的说:“九哥不是故意的,原谅他”。
进入腊月,辛苦了一年的人们都兴奋起来,变着法的犒劳一下自己,也给家人点新的希望。老九置办了很多年货,还破天荒给孩子买了两枝头花。粉红色栩栩如生的蜻蜓模样。小家伙愣愣的不敢接,老九在孩子眼里看到了恐惧,心里十分委屈,怒色渐渐爬上脸颊,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,老九兴致全无,气愤的骂道:“去你妈的,哭、哭,就会哭,跟你娘老子一个德性。”惜凤把孩子揽到怀里,一言不发。
除了年货,老九还买了几包老鼠药,交给老十用。看到那些老鼠药,惜凤的眼里冒出光来。小年夜晚,老太太领着儿子们在堂屋吃肉,喝酒,一家人欢聚一堂。惜凤和银花被打发到东屋,一人一个窝窝头,一碗白菜汤,汤多菜少。银花气的咬牙切齿,惜凤淡淡的应着,心里另有谋算。
晚上,老九喝的大醉,拖过丑菊,肆意的揉搓,一边揉一边骂:“他妈的,就是贱,一碰就结果。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,不是我,你们早饿死了。”完了,把她推到一边,鼾声如雷。
惜凤坐在冰凉的冬夜里,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源源不断,苦难像一条皮鞭如影随形的悬在头上,像这密不透夜的,看不到头。活着如此艰难,还不如死了好。省得留着这条贱命,受尽折磨屈辱。又一想,不能白死,拉上这个恶棍垫背,也算不错。悄悄下炕,在灶台旁边挖开一个小孔,拿出一包老鼠药,找了一个大白碗,把药兑进去,使劲搅匀了,觉得份量不够,求死不能,更加难堪,又倒进一包,准备给老九灌下,自己再喝。
老九翻了个身,哼哼两声,喊着要水,惜凤犹豫不绝,手抖的像筛糠。九爷爬起身,推开她,骂道:“没用的东西,一碗水都端不稳,滚。”说完自己端起药碗,一饮而尽。惜凤一屁股坐到地上,目瞪口呆。
生有千千劫(六)
老狗慢慢停止了狂吠,东屋的灯也熄灭了,院子里响起老九隆隆的鼾声。东方露出了鱼肚白,周围的景色清晰起来,老十默默望着惜凤,轻声说:“回去吧!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快点,别让九哥发现了,九哥最恨别人背叛他了,要不你会吃大亏的,还有孩子。”
惜凤万般无奈的躲进西屋,合衣倒下,静待天亮。老十回屋刚想坐下,黑暗里,老太太坐着纹丝不动:“都安排好了?”老十说:“放心,都在您的掌控中,一个也跑不了。”老太太叹口气说:“这世道,做人难,做个女人就更难了。”
清晨,老九起床,围着院子转了一圈,折进西屋,对惜凤说:“你过来。”惜凤低着头,心里十分忐忑,慢慢的磨迹着,老九不耐烦了,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气,历声喝道:“快点。”孩子吓得一激灵,钻进怀里。惜凤看看一脸恐惧的孩子,抱起孩子赶紧跟上,银花随在后面。
老太太坐在八仙椅子上,淡定的看着她们,慢条斯理地说:“做人家媳妇,就得守人家的规矩,尽做媳妇的本分,这世道哪家也不养闲人。早上得早起,先把尿盆倒了,再扒灰生火做饭,把心放平了,安生过日子,也甭想三想四的,自找苦吃。乡亲们都看着呢,去生火做饭吧!明天记得早起点。”
早饭是红薯粥和菜饼子,红薯多玉米少,饼子绝大部分是野菜,掺了极少的高粱面,又黑又涩。惜凤只好嚼碎了喂给孩子。
早饭过后,院子里来了很多人,嘀嘀咕咕的,老太太叫过惜凤和银花,一一介绍,最后跟大家说:“乡里乡亲的,都给照看着点。”这个村子极小,只有几十户人家,大多数沾亲带故的,都是黄河决口逃出来的难民,大家相依为命,报团取暖,一家有难全村帮忙。
老太太说完,大家心照不宣,纷纷点头。胡嫂说:“放心吧,老太太,一个也跑不了。”惜凤心里充满了绝望。
老太太看了看孩子:“把小的留我屋里,你安心伺候老九好了。”惜凤紧紧抱着孩子不放,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一块遮羞布。老九把眼一横,眼看就要发作,银花牵过孩子,送到老太太身边。老太太抓把花生给她,孩子开心的笑了。
惜凤和银花跟着胡嫂等人,天天去野地里挖野菜,这一片都是退海之地,除了个别地方,一马平川的田野上,都是高高的卤蓬,还有黄荆菜,乡人们称它为种子,地越碱它长的越旺,在秋风里灿烂成一片片红色地毯。惜凤还是更喜欢灰灰菜、枝愣子菜和马榨菜,这些菜味道清淡一些,好入口。老太太把这些野菜汆水,控干,晒在秋阳里,等冬季来临时,当作救命的稻草。有时候也去翻地瓜,割地瓜豌,把地瓜削成片,晾干,屯积起来,就是过冬的主食。地瓜豌切成两寸长,在锅里煲干,上磨辗成面,拌进野菜里,日常充饥。
成年人的胃里集满了废气,不停的打嗝,吐酸水,放的屁又臭又长。孩子干脆拉稀,直把一张蜡黄的小脸拉成了惨白色,瘫软在炕上,气息微弱,惜凤把孩子搂在怀里,心如刀割,泪如雨下。老九自从惜凤不在抗拒他之后,变得柔软多了,悄悄去了一趟丰镇,买了药和玉米面,给老太太和孩子开起了小灶,孩子才保住了性命。
平白添了三张嘴,日子过的更加紧巴巴的了。老太太想尽一切办法节省开支,也难免捉襟见肘了。迫于生计,老九带着银花和惜凤来到全村最大的场院里,村里的妇女都在编苇箔,两人一组,胡嫂亲自监工。
老九对胡嫂说:“给你带来俩新兵,好好教。”胡嫂斜着眼,看了看她俩,手上的活一点不停,一边干一边说:“老九,露两手给新媳妇看看吧。”老九来了兴致,对众人说:“你们歇回,看我的,你们干的那点活我还真看不上。”拿起准备好的料,飞花走蛇的编起来,胡嫂给他打下手,以一顶十,一会把其他组的人拉在后面,而且箔面光滑整齐紧实,看的众人眼花缭乱,心生佩服。狗蛋调侃到:“你老九天生就是打箔编席的命,非跑城里折腾去,折腾来折腾去,还不得回来,城里哪有那么好呆的。”九老道:“你懂个锤子,我这是避事来了!东洋鬼子占领东三省,很快就打到北平了,东家跑了!咱不跑,等着当炮灰不成。”狗蛋继续问:“以前那种红发碧眼的像妖精一样的人?”九爷说:“这次的倒是长的人模狗样的,更加心狠毒辣。狗娘养的,都不是东西,都是强盗。”狗蛋惶惶不安的问:“不杀老百姓吧!”老九笑了:“这是些豺狼,吃人不吐骨头。”众人听了都惴惴不安,纷纷问道:“政府呢?政府不管啊?”“去他妈的狗日的政府,东三省丢了,都认怂了,老百姓还能指望他们,东洋鬼子来了,指不定比你跑的还快。”狗蛋气愤的说:“狗日的,公粮没少交,养了一窝熊包,不干了,吃好的喝好的,过一天算一天吧!吃的就是落的,反正没法活了。”胡嫂气愤的说:“甭放狗屁,那鬼子才不会上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呢!该干啥干啥。”
老八是苇场的总管,负责订货出货,调度管理。拿着把小茶壶走过来:“干活了,干活了,不想拿工钱了?别扯那闲篇 ,没有用。甭管刮风下雨,都得先填饱肚子再说,盛世藏宝,乱世藏金,金子咱们攒不下,多倒登点钱,藏点粮食才是正经事,抓紧干。”回头对老九说:“老九,呆会来我屋里一趟。”老九应着,埋头干活。老八拿眼正儿八经的审视着两个女人,一个又瘦又高,满脸菜色,一个还是个孩子,摇摇头走开了。
惜凤心不在焉,疲惫不堪,学的颠三倒四。老九看着生气,举起一把芦苇摔过去,“你他妈也算个女人,笨手笨脚。”胡嫂斜着眼睛说:“老九,好用就行。”九爷没好气的说“没胸没屁股的,真不如你好用。”所有人哄堂大笑,惜凤羞的满脸通红,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银花冲过来气冲冲的说“大家都是人,不是畜生,凭啥打人?”老九把一把苇草狠狠地抽到银花身上:“小蹄子,就你事多,还没教训你呢,竟整些狗添麸子不见面的事。老韩家的脸都没处搁了。”老十冲过来,“九哥,都是穷人家的孩子,又打又骂的多不好看,放她们一马吧!”老八恰好转回来,慢条斯理的说:“老十,这女人啊,都贱,三天不打就上天。再说了,孩子管满怀,媳妇管才来,就你这个态度,将来一定会吃亏的。”老十愤愤的说:“要你管,你厉害,八嫂咋跑的,你忘了!”老八气哼哼的咬牙:“小子哎,你翅膀硬了,敢揭我的伤疤了。”
原来八奶奶被八爷的好兄弟睡了八爷恼羞成怒,把她吊起来,饱打一顿,结果好兄弟带着自己媳妇跑了,老八成了这片土地上最大的笑柄,整天阴着个脸,像一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刺猬一样,到处找茬。除了老十谁都不敢当面揭他的伤疤。老九见状,拖过惜凤0,推了一把,“赶紧的,回家做饭去。”
老八走进堂屋,看到母亲在不紧不慢的喝茶,端过杯子,咂了一小口,气哼哼的说“小老十翅膀硬了,敢给我叫板了,当众揭我的短,都是您老给宠的。老九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不错,老十弄不了,放我屋里吧!”老太太抬抬眼皮,沉吟不语。“您老倒是发个话呀!我这当大哥的可还棍着呢!”“这个丫头烈着呢,你守不住。”老太太沉稳的说道,“弄不好,又跑了,鸡飞蛋打一场空,老十性子绵软,正好可以互补。”八爷气呼呼的说“得了,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您哪就偏心吧!就那小鸡崽,我还看不上呢。”站起来走人。“您就不怕老十被她捏在手心里,一辈子回不出话来。”老太太正色道:“我正在磨她的性子,你走远点,自己打捞个女人回家!老十还不是让你们给耽误的,今年二十四了,再拖就更难成亲了。”八爷一只脚刚迈过门槛,老太太叹口气,悠悠的说:“离那个货远一点,给点经济上的帮助就行了,别带回家。”八爷一愣:“您啊!少操心,看好老十就行了。”“你今天就是探路来了,死了那个心吧!我不会同意的。”八爷摇摇头说:“唉,您啥时候老糊涂了就好了,就没有瞒的了你的事。”
老八出门路过西屋,银花正端着一盆水开门出来,咬咬牙,双臂一用力,兜头泼了他一身,老八瞬间变成了落汤鸡,傻愣愣的站着,半晌没回过神来。
惜凤一看银花闯了祸,拉起银花钻进西屋,把门死死的顶上。老八反应过来大怒:“老九,老九,快,拿鞭子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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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有千千劫诗词原文谢谢
千秋岁 北宋 张先
数声鶗鴂,又报芳菲歇。惜春更选残红折。雨轻风色暴,梅子青时节。
永丰柳,无人尽日花飞雪。 莫把幺弦拨,怨极弦能说。
天不老,情难绝。心似双丝网,中有千千结。夜过也,东窗未白孤灯灭。
生有千千劫(三)
老九挤到人群前面,围着那女人转了一圈,说:“你把头抬起来,我看看。”众人都十分纳罕:“嘿,瞧这家伙,真是个愣头青。”女人抬起头,四目相对,老九吃惊的说:“你是惜凤,真的是你,怎么是你?”惜凤听到这话,茫然的看着老九,迅速在大脑了搜索相关的记忆。
老九凑近惜凤说:“四年前,博山福顺堂,咱们见过一面,还记得不?”惜凤盯着老九看了半天,摇摇头表示不记得了。老九继续说:“当时,你去找王掌柜要钱救你哥哥,把我的茶壶差点打了。”惜凤的脑袋里想起了一个炸雷,都记起来了,正是从那天开始,自己的命运直转而下,苦不堪言。
老九感到纳罕,四年前,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半大孩子,现在已经做了母亲了,看情形还像吃尽了苦头的样子。
那个男人长的很瘦,留着分头,像一个街头混混,看到老九自来熟的样子,不耐烦的说:“你谁呀?要买就给个价,不买就走一边去,别耽误事。”
这时 ,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,看着像个商人,开口问道:“谁的人啊?怎么卖的?”混混接茬说:“您开个价,合适您就领走,买一送一。”中年男人审视着惜凤,试探着说:“这女人吗,还有几分姿色,看着也好生养,但是这孩子可不能要,是个累赘,还是一张口。只能要一个。”混混一听急了:“那可不行 ,这混账孩子又不是我的种,你把她妈带走,我还得养活她。”人群有片刻骚动:“什么情况啊,男人是拐子?还是女人是破鞋?”中年男人一听,心里想:“这还真是一滩浑水 ,不能趟,别逮不着狐狸,还惹一身骚。”摇摇头,拱拱手走了。
众人议论纷纷,混混非常生气,一手拿着棍子,一手去抓孩子:“杂种,又坏了我的好事,我今个先打死你。”惜凤拼命护住孩子,老九赶紧拉住混混,说:“大兄弟,有话好好说,打女人和孩子,咋像个爷们做得事!”混混说:“走开,这里哪轮到你说话了,你算哪颗葱啊?怎么着,想英雄救美啊?那就收了她们吧!要不就靠边站。”老九看着惜凤那双泪汪汪的眼睛,心下不忍,叹口气对混混说:“我可没有多少钱,一个泥腿子,你开个价吧!合适我带人走,不然你爱咋办咋办吧!”
原来那年,父亲去世后,母亲糊涂了,疯疯傻傻的,哥哥也成了残废,惜凤感觉天塌下来了,束手无策。央着一个堂伯来帮忙料理了父亲的丧事,盘点店里的账目,看看以后该怎么过。
谁知父亲还没下葬,要账的就堵上门来,坚决不让林老爷入土。原来林少爷在外欠了一屁股赌债,得说个明白。真是墙倒众人推,落井下石着比比皆是,加上众人怕这债黄了,一起发难。母亲看到许多人涌进家门,疯跑了出去,惜凤绝望了,就差拿一根麻绳把自己吊死了。
堂伯好说歹说的劝着,好不容易打发了众人暂时回去,乡亲们帮着找回了她母亲,堂伯说:“孩子,这前漆沟你们是住不了,趁着大家还迷糊着,晚上偷偷埋了你爹,带着他们逃命去吧!家产也别管了,算算还不够还债的呢!”惜凤没有主意,只是哭,堂伯说:“我明天也出去躲躲去,留下这个家 ,让他们砸巴砸巴,出出气吧!”
堂伯有个远房亲戚在河北沧县,有个女儿也嫁到了沧县,安排家里的伙计,趁着夜色把他们送出了博山,送到了沧县。
到了沧县,惜凤和母亲靠给人家洗衣服度日,手里的钱都省下来给哥哥请医生,还得给他买大烟,很快就入不敷出了。
堂姐家开着一个饭庄,专做博山菜。惜凤只好求堂姐开口,到饭庄去打工。堂姐夫厌烦的说:“一个丫头片子,会干啥?”惜凤说:“我会做一道博山名菜,豆腐箱子,那年为给父亲做寿,特意学的。来的客人都说好吃。”堂姐夫戏谑的说:“你先说说咋做,我听听,别是吹牛。”
惜凤说:“做豆腐箱子,要先把豆腐切成正方形的小块,放在油锅里炸成金黄色,然后在豆腐块的一面切开一块皮,一定不能切断,用来做箱盖,从这里挖出内里的豆腐,做成了硬皮内空的小箱子,填上调好的馅料,盖好箱盖,放在蒸笼上蒸十五分钟即可。蒸熟的豆腐箱子,放在盘子里,排成塔型 ,然后浇上特质的料汁,大功告成。”堂姐夫一听有戏,答应让她试试。
豆腐箱子的馅料有很多,惜凤忙不过来,只做一种猪肉馅的,将海米和木耳先泡发好,葱姜切末,锅内放油,先下葱姜,炒出香味,加肉末炒成八成熟,加酱油、海米、木耳、盐炒匀,放点花椒面,拌匀,填进箱盖,过程非常麻烦,制作工艺繁复。惜凤常常累的直不起腰来。豆腐箱子要好看好吃还必须有料汁辅助。
料汁做好了也讲究,把葱姜蒜末炒香后,烹醋,然后投放木耳、水笋、应时蔬菜,添上肉汤,酱油,烧开后勾芡,浇在豆腐箱子上即成。惜凤喜欢放青红椒丁和黄瓜丁,色泽红艳,咸香可口,食客如云,一时间豆腐箱子成了博山饭庄的摘牌菜。惜凤干净利落,青春靓丽,有几分姿色,被称为豆腐西施。
惜凤每天要用一块豆腐,送豆腐的也是一个苦孩子,小名祥子,大号叫史尚飞,外号“苍蝇”。由于家里人口众多,生存困难,八岁起就被父母送到师傅家学艺,每天早上三点半起床,半夜才睡,除了干各种杂活,还负责给师父师母到夜壶,刷不干净,经常挨师母打骂,不给饭吃。史尚飞看着惜凤辛苦,经常过来帮忙,劈柴担水,捎带着送送货,惜凤非常感激,经常给他留饭,两个人找到了相依为命的感觉。
三个月后,林家那个败家子可以下地了,经常在饭庄里蹭吃蹭喝的,有时候也帮忙做点事,惜凤觉得经过这么大的打击,哥哥终于有长进了。
一天,惜凤刚把豆腐箱子放进蒸锅里,堂姐夫气急败坏的冲进厨房,一把拉住她,破口大骂:“王八犊子,我好心收留你们,你们恩将仇报,陷害我。”惜凤吃惊的问:“姐夫你放开我,有话好好说,我啥错事了?”原来林少爷在柜上骗了钱,进了大烟馆。惜凤感到非常难堪,答应从她的工钱里扣,堂姐夫才怒气冲冲的走了。
傍晚,惜凤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,家里一点灯光也没有,她推门进去,发现一个人挂在梁上,惊的一下子坐在地上。原来,林少爷又在外面欠了赌债,被债主绑走了,母亲绝望了,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。惜凤抱着母亲冰凉的身体,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。
祥子把自己微薄的积蓄拿出来,帮惜凤葬了母亲。惜凤为了赎回林少爷,和堂姐夫签了三年的卖身契,无偿的在博山饭庄干活。林少爷回来以后,痛哭流涕,发誓再不赌了,拿刀剁在左手小指上,鲜血淋漓。
惜凤的豆腐箱子做得越来越好了,给博山饭庄带来了很大收益,堂姐夫看她的眼神就有些飘。
家没了,他们只好借住在饭庄的杂物间里。一天堂姐夫打发林少爷出去办事,晚上惜凤累了一天,刚想睡熟,感觉有人扑到她身上,压的她喘不过气来,酒气冲天,熏的她立刻清醒过来,抓起身边的棍子,打在那个人头上,那人闷哼一生,滚到地上。惜凤推开门,大喊:“来人呀!”店里看门的伙计听到响声赶过来,点灯一看,竟然是东家,满头是血,吓得把灯都丢了。
堂姐夫受了重伤,堂姐发了怒 ,要查个究竟。堂姐夫一口咬定,惜凤勾引了她。堂姐气不过,叫人把她暴打一顿,赶出了家门。林少爷回来,细思不对,勾结了几个流氓,找堂姐夫讨个说法,被堂姐夫送进了局子里。
惜凤走头无路,一路哭一路漫无目的走着。祥子偷偷的跟着她,把她安排在一个小旅馆里。晚上堂姐偷偷的过来,塞给她一点路费,痛心的说:“我知道委屈你了,我也没有办法,那个挨千刀的,不是个好东西,可他是姐的靠山,孩子的爹呀,我也没有办法。苦命的妹子,你走吧!姐姐也保不住你,不走,早晚得着了他的道。”说完抱着惜凤痛哭。
惜凤央求再见哥哥一面,堂姐托了人,让祥子陪她去。谁知,林少爷犯了烟瘾,在牢房里熬不住,又觉得自己活的猪狗不如,害死爹娘,也保护不了妹妹,自己撞墙自杀了。惜凤千求百求把尸体领出来,葬在母亲附近。
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走了,她跪在母亲和哥哥的坟前,久久不肯离开,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?天地之大,竟没有一个弱女子容身的地方。祥子只好暂时把她带回家去。
惜凤走后,博山饭庄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,街坊们风言风语,老板的人品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。堂姐也不待见他,堂姐夫恨死了林家人,觉得好好的日子都让他们搅和坏了,尤其那个小妮子,差点要了他的命,绝不能善罢甘休。
堂姐夫打听到惜凤藏在祥子家里,夜里带着俩伙计去要人,威胁说她签了三年的卖身契,还没干半年就逃跑,窝藏的一律吃官司。祥子父母胆小怕事,把惜凤交了出来,惜凤哀求他们放过自己,堂姐夫说:“给你两条路,一从了我,从此我养你。二是还钱。”惜凤没有钱,被他们装进麻袋,扛回了饭庄。
惜凤万念俱灰,誓死不从。堂姐破口大骂,极力阻挠。堂姐夫恼羞成怒,找到红胭脂妓院老鸨,谈好了价钱,就要把惜凤送到妓院去。
祥子听到消息,找到了堂姐,求她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,救救惜凤。堂姐是个明白人,颇有主意。半夜,堂姐支开众人,把惜凤放出来,要他们远远逃走,不要回来了。祥子知道家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屏障,就和惜凤一块私奔了。
惜凤紧紧抱着妞,盯着老九,眼睛里盛满了惶恐、迷茫还有一丝解脱。老九清瘦,干净利落,像一株白杨,腰板挺直,有一双坚定的大眼睛,给人足够的安全感,与身边的混混形成鲜明对比。老九盯着那双眼睛,仿佛溺水者掉进深谭里,不能自拔。那是小娥的眼睛,清澈无助,楚楚可怜。
老九斟酌了很长时间,对惜凤说:“姑娘,咱们也算老相识了,你自己选择,跟上我还是再等个机会,跟上我就不许有三心二意,更不许背叛,我眼里揉不得沙子,听话才能好好活着。”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霸气,让惜凤不寒而栗,忐忑不安。心中暗忖:“上天可怜我,不要离了苦海,又掉进狼窝。”
混混拿着棍子威胁到:“这可依不得她,愿意也得愿意,不愿意也得愿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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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身有千千劫》
吱嘎,吱嘎”,京城卫府大宅的角落里,一间小屋内传出阵阵织布机的声音。
月娘的全部精力,都在眼前的这台织布机上。她正在为夫人赶制一匹绣锦,用来铺就夫人的高床软榻。她生怕织错了一行,这匹锦缎就会废掉,之前的功夫也就白白浪费了。
月娘的手艺,是卫府所有织娘内最高明的。经她的手织出的锦缎,凤可飞天,鱼可入水,一切都那麽精巧而栩栩如生。
而她的手,一如她的手艺。洁白纤长,柔若无骨。如果不是她的出身低微,任谁也看不出,她只是个纺织娘。
那双手虽然每日里都在纺织裁绣,却依然细腻柔软,不像是个下人。
而她的人,也正如她的名字。比起天上的明月,她的眼睛更有光华,她的微笑更为皎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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